处女地:
作为象征和神话的美国西部
本书最早出版于1950年。此次的新版本仍按原版本重印,只是进行了一些小的修订,删除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说法,更正了个别与事实有出入的地方。《处女地》一书所涉及的话题,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已有诸多优秀作品论及,但是在我看来,还没有任何论著对该书的结论提出质疑。因此,我决定让此书总体保持原貌不作大的改动。尽管如此,的确有一个问题需要说明。这个问题来自原版本序言中有关“象征”和“神话”的以下说法:“这些想象之物是否能够准确地反映客观事实,我无意提出质疑。与客观事实不同这些想象来自另一个认知层面。但是,我想要说明的是,它们有时对实际事务的影响显而易见。”从我以前的学生巴里·马克斯开始,一些评论者指出,书中一再讨论象征和神话与客观事实的关系,而上述观点在该书中却没有得到论证。那么我所否认的究竟是什么?虽然措辞欠老练圆滑,其中的道理却并没有不当之处:我反对人们普遍把“神话”这个词简单地理解为一种谬说;我要坚持的是,我所讨论的这些富于想象力的解释与19世纪美国西部历史之间的关系,远比一般的想象错综复杂。我当初的看法实在是千真万确,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原来我认为是他人失之简单化,如今重新翻阅这本书,不得不说我该接受惩罚,因为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关于小说的性质,我从柏格森、列维-布留尔和韦欣吉那里学习到一些理论知识,但是在如何看待人们对西部的普遍认识这个问题上,我实际上常常是个简化论者。我往往把它们简单地看成对事实真相的歪曲,并认为这是它们最令人瞩目的特征。正如艾伦·特拉亨伯格最近的评论,我所使用的包含不同层面的隐喻,其分析模式“过于刻板、一成不变,具有二元性”。一方面,它促使人们在象征和神话之间作出过于死板的划分;另一方面,它也助长一种因循传统、埋头于书斋得以认识的所谓超精神历史现实。
我的观念受到二元论的影响,使我难以认识到人的思想与其所处环境之间存在持续不断的辩证的互动关系。而我们对于物体和事件的认知都只是意识的一部分,就像幻想只是意识的一部分。但是,也可以说《处女地》所呈现的材料丰富多样、足以弥补方法上的欠缺。从我最初关于象征和神话的只言片语到更为详尽的系统构想,其基础正在于此。一方面,这类形象往往是永恒的,不受时间的限制,因此它们和历史事件的关系始终变化不定。第1章和第2章中关于刘易斯和克拉克探险之旅的讨论表明,尽管探险家们并未找到一条可行的与东方贸易的通道(正如杰斐逊所希望的),通往印度的西北之路并不完全只是幻想。它激励人们走向新的探索之旅,最终找到了一条俄勒冈小道。正是沿着这条小道,移民们得以横穿大陆从密苏里边疆一路西行抵达太平洋海岸。诚然,世界花园的神话(第13章--第15章)并未完全成为现实,而且由于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工业化发展,花园神话最终变成明日黄花。但是,其中包含的道理颇有几分不假:对于选民而言,自耕农的自由劳动为基础的农业经济理想远比南方种植园和奴隶制的神话更加富有想象力和吸引力。事实上,共和党赢得1860年的胜利,以及随后挫败南方的分离计划都无不大大得益于此。第16章“花园与荒漠”谈及信念与物质环境之间更为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为下列论点提供了证据:随着内战之后移民们在半湿润平原上的农业拓居,花园神话一说兴起,并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大美洲荒漠的神话。“耕犁动,雨水至”这一极具想象力的信念,既是向平原拓居的社会和经济压力的结果,也是其原因。
另一方面,第19章提出了以下论点:为降雨量极其稀少的跨密西西比河流域西部广大区域营造的花园神话,由于掩盖了气候条件的真相,阻碍了值得人们期待的公有土地制度的改革。集体的描绘与历史进程之间的相互影响只需再举出一例便可说明,即体现在弗雷德里克·杰克逊·特纳的“边疆假说”(见第22章)中的花园神话要素赋予了该假说一种想象力,超越其表面意义,解释了经济、社会和政治的发展变迁。综上所述,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离开了形象,就不可能有人类历史--人类就不可能从事有目的的集体活动。正是这些形象表达了人们共同的向往,同时又凝聚起无限繁杂、无限多变的感受和体验。当然,这些形象绝非对自然和社会环境精确无误的复制。它们之所以能够激励和指引人们采取行动,原因在于它们极为简明易懂,让人一目了然。但是,追求形式简明必须经过考证核实,言而有据。否则,象征和神话也可能带来危险,煽动人们采取与相应历史环境严重不符的行为。联邦法规赋予农业的特殊地位表明,现在已经过时的花园神话依然对国会有显著影响。除了在初版序言中列出的感谢对象,我希望在此特别感谢巴里·马克斯、罗伊·H.皮尔斯及艾伦·特拉亨伯格、感谢他们对《处女地》提出富于见地的批评;感谢艾伯特·约翰森关于比德尔出版丛书千头万绪的书目提出的详尽意见;还要感谢罗伯特·赫斯特在编辑方面提供的专业协助。
西部作为一种象征,不仅建构了美国人的民族精神,也影响了美国现实社会的进程。
西进之路实际上承载了美国人追求经济平等和自由、构建美利坚帝国的梦想;而西部大开发本身要面临的“野蛮”与“文明”、“传统”与“创造”、“旧思想”与“新观念”的冲突与碰撞,则塑造了西部开拓者的特性——既粗鲁又乐观,既异想天开又求实敢干,既怀有极端个人主义,又强调秩序、结社和自治——这既是西部故事中美国人的特性,也是近当代美国人典型的民族特征。
《处女地:作为象征和神话的美国西部》这本书创新性地使用“神话与象征”的研究方法,将文本分析引入现实,试图在文学记录、历史故事和大众文化中找到“美国精神”的编码。
在作者看来,神话与象征是人类心灵的创造,一旦诉诸大众的文学、民主政治的实践,以及现代化的技术和资本,就有可能增进现实文明的发展。因为“环境会塑造观念,而观念同样也能改造环境”。一个社会的文明进程就取决于两者之间有效的互动。书中充满详细、丰富的文本案例和分析,更加增强了该书的可读性。本书是阐释美国民族特性的重要奠基作之一,先知书店诚挚推荐,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独家好书(或可在规格中选购《美国文明经典译丛》套装)。